这是「怪谈文学奖」推出的第86篇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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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她偷偷瞟见蒙娜丽莎的眼睛时，她感觉到蒙娜丽莎坦然的目光正在注视她偷偷摸摸的眼神。”
今天的故事由「苏白莎」讲述。
一幅仿制油画端端正正地挂在正对着门的墙上，画中的蒙娜丽莎恬静优雅，温柔的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微笑。
最近阴雨连绵，客厅灰蒙蒙的，即使开灯也无济于事，因为华丽繁琐的水晶大吊灯积满了尘土。与此同时，黑色杨木地板开始泛潮，家具上的铜饰失去往日的光彩，不约而同地长出斑驳的锈点。
只有蒙娜丽莎画像经受住天气的考验，温柔地凝视着客厅里的一切，永恒地保持神秘的微笑。
李先生突然从外面打开门，却并不着急进来。他站在擦脚垫上，一边蹭掉鞋底的泥块儿，一边脱下蓝色的雨衣，尽可能抖掉上面的雨水。
阴冷的风直接吹在蒙娜丽莎袒露的脖子上，但是她可不能像李先生那样紧紧缩着脖子，那样太不美观。
“快进来吧。”李太太走出厨房，看到李先生认真的样子，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。
“我不能把雨水和泥巴带进来。”李先生再次检查鞋底，还是发现了不少污泥。
“进来吧，外面冷。”李太太亲昵地拉着他的手，“我会把地板擦干净的。”
“擦得越勤，坏得越快。”李先生在客厅转了一圈，连连叹气，“我真是脑子进水了，把客厅装修成这样。”
“不过挺好看的。”李太太说了违心的话，为的是照顾丈夫的情绪。她不止一次想把客厅的装修推倒重来，换上简洁明快的风格。想到这里，她轻轻叹了口气，如果丈夫没有执拗地追求所谓“档次”就好了。
李先生没注意李太太说了什么，自顾自地念叨：“都得换新的啦。”
“这幅画还是挺好的。”李太太很容易被外界环境影响，外面低沉的气压和湿冷的空气让她失落消沉，幸好打开家门，蒙娜丽莎的微笑在阴暗中独自明媚，一扫李太太心中的阴霾。
“当然啦，花了我不少钱呢。”李先生随意地瞥了一眼。其实除了这幅名画仿制品的价格以外，李先生几乎对这幅油画一无所知，只是为了附庸风雅才购买的，平时很少注意到它。一经李太太提醒，他突然对这幅油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李太太记得锅里还炖着丈夫最爱喝的牛肉汤，转身回到厨房忙碌。
等李太太把所有的饭菜端到桌上，她惊讶地发现《蒙娜丽莎的微笑》靠在卫生间的门上。她没有多想，径直走向书房，轻轻地敲了几下门，喊道：“吃饭了。”
李先生放下手中的书，揉了揉眼睛，说：“我已经闻到香味儿了。”
“你为什么把油画摘下来？”李太太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“没有啊，不是我。”李先生尝了一口汤，抬起头盯着李太太的眼睛，“是不是你自己摘下来，然后忘了？”
“不是我摘的。”李太太非常肯定，刚才她一直在厨房做饭。
“可能是油画自己跑下来的吧。”李先生的语气好像在说，我知道是你，知道你不愿意承认。
但是李太太吓得不轻：“你别吓唬我。”
李先生放下勺子，走过去重新将油画挂在墙上。两个人仰着脖子看着画中的蒙娜丽莎，蒙娜丽莎细小的卷发垂在肩上，淡淡的眉毛近似于无，饱满的脸一如既往地微笑。
“等等。”李先生眉头紧锁，突然想到了什么，“可能是小偷。”
李太太吓得一哆嗦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敢到我家里偷东西，让你尝尝我的厉害。”李先生很生气，不顾李太太的阻拦，把房间逐个打开，却没有发现陌生人的踪迹。
李太太在丈夫身后亦步亦趋，生怕凭空窜出一个拿刀的窃贼。
“我们报警吧。”李太太拉了一下李先生的衣角。
“没有丢失东西，警察不会来的。”李先生突然转身朝卧室走去，小声地说，“可能藏在衣柜里。”
衣柜的门紧紧关闭，李先生握住冰凉的黄铜把手，咬住下嘴唇。
李太太吸了一口凉气，但是没有吐出来，她看出丈夫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勇气。
“哐。”
李先生下定决心，拉开衣柜的大门，然后迅速地闪到了一边。
李太太傻傻地对着衣柜里的衣服，屏住呼吸，用指尖将衣服拨开，说：“里面没人。”
“回去吃饭吧。”李先生像个没事人似的，回到餐桌前大快朵颐，不知道他是真的没事，还是装作无事发生过。
李太太无心吃饭，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――如果不是小偷，那么是谁动了油画？
“是你的恶作剧吗？”她想到了一种可能，“你过去总是吓唬我玩。”
“不是。”李先生眼睛低垂，不知道在看哪一盘菜。
气氛沉默得让人恐惧，李先生和李太太按部就班地消磨饭后和睡前之间这段时光，好像这样做就能让怪事从来没发生过。
到了睡觉的时间，李先生的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，李太太却还在苦思冥想那幅油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。
第二天早上，李太太比李先生早起一会儿，穿上衣服，准备去做早饭。
看着熟睡的李先生，她不由得感叹，你这个人就是心大。
走出卧室，她赫然发现《蒙娜丽莎的微笑》倚靠在她的餐椅上。她紧张又疑惑地看着蒙娜丽莎的脸，觉得蒙娜丽莎温柔的眼神里似乎也夹杂着疑惑。
“你为什么把它摘下来？”李先生一边打哈欠，一边问道。
“不是我，是你，对吧？对不对？”李太太哀求地看着李先生，期盼他能点点头。
“不是。”李先生不耐烦地说，“我已经告诉你了，不是我。”
“那是谁呢？”李太太的心怦怦直跳。
“可能是它自己跑下来的吧。”李先生只关心自己的肚子，“去做饭吧，我饿了。”
“我们出去吃。”李太太觉得在客厅里永远躲不开蒙娜丽莎的目光。
“好啊。”李先生换上皮鞋，贱兮兮地凑到太太耳边，“也许等我们回家，油画会重新回到墙上，哈哈。”
“够了。”李太太赶紧拽着李先生出门，临走前害怕地看了油画一眼，正好对上蒙娜丽莎冷峻的目光。
走到单元门口，他们才发现因为慌里慌张的，竟然忘了拿伞。李先生自告奋勇回去拿，留下李太太在楼下不安地等待。
大约一分钟后，李先生跑下来，把那把笨重的黑伞递给李太太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：“油画跑到厨房去了。”
李太太身上凉飕飕的，催促道：“快走。”
“听说鬼魂会附在画上。”李太太还在想那幅油画。
“别傻了，世界上没有鬼。”李先生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包子。
“不管你信不信，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。”
“请你来说明一下家里发生的现象怎么用封建迷信来解释，我洗耳恭听。”
李太太不在意李先生的嘲讽，继续道：“我觉得可能是孤魂野鬼，最有可能是女鬼，附在那幅油画上，把我们家当成了她的家。”
李先生忍俊不禁，问道：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她想当这个家的女主人。”
“是吗？”李先生往面前的八宝粥里加了满满的一大勺白糖。
“今天早上她坐在我的座位上，这就是证明。”
“我没往那个方向想。”李先生补充道，“你也别多想。”
“我们该怎么办呢？”到现在为止，李太太一口饭都没吃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李先生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擦嘴，“快吃吧，待会儿还得上班呢。”
到了下午，李太太硬着头皮走进家门，迎接她的还是墙上挂着的《蒙娜丽莎的微笑》。
油画的色彩舒缓流畅地层层递进，微妙的光影变化细腻灵动，温柔的蒙娜丽莎似乎脱离了画布存在。
她尽量不看油画，躲进厨房，打开水龙头，用最大的水流冲洗蔬菜。等她拉开厨房的推拉门，发现电视开着，油画斜躺在她经常坐的沙发上，好像在津津有味地观看购物节目。
“啊！”
李先生听见李太太的尖叫声，从容地从书房里走出来，将油画挂回原处，摸了摸李太太的小脑袋瓜，安抚道：“别管了，先吃饭吧。”
吃饭时，李太太突然叹了一口气，说：“过去我们吵架，我快要气炸了，你还是觉得没什么。现在我吓得要死，你还能高高兴兴地吃饭，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。”
睡觉前，她躲在被子里向丈夫提议：“我们在家里安装摄像头吧。”
“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，你会看到画中的那个女人鬼鬼祟祟地跳出画框，半截身子飘在空中，左看右看，气愤地发现你在窥探她的秘密，然后像贞子那样爬出你的电脑屏幕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你不要再说了。”李太太毛骨悚然，“我们把它扔了吧。”
“她会回来的，你说过的，她把这里当成她的家了。”说完，李先生就睡着了。
李太太竖起耳朵，抵御睡意的不断侵蚀。坚持到天蒙蒙亮，她实在忍不住，才打了一会儿瞌睡。
闹钟响了，李太太勉强睁开眼睛，看着还在安睡的丈夫，心想，那幅油画暂时没有危险，不如向丈夫看齐，实行鸵鸟政策。
她走出卧室，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，一把扯开沉重的暗红色天鹅绒窗帘，少得可怜的自然光照进来。
蒙娜丽莎的皮肤肌理和眼角发梢在阳光下宛然如生，衣服上的细节清晰可见。
李太太只看了油画一眼，疾步走进厨房准备早饭。锅里的水刚烧开，一阵腹痛袭来，她急忙拉开门，正巧看见李先生站在墙前，双手托着那幅油画。
李先生踮起脚尖，粗暴地挂上画，缓缓开口：“刚才油画在茶几上。”
李太太听完，冲进厕所释放。
油画的形象在李太太的脑海中挥之不去，即便她已经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逃避现实，但是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驱使她把头抬起来。
“我害怕。”李太太临睡前钻进丈夫怀里。
“没什么好怕的，只是会移动而已。”李先生一翻身，鼾声渐起。
李先生的朋友拿着几瓶好酒不期而至，李先生兴致很高，让李太太下厨做了好几个下酒菜。
朋友和李先生红着脸吆五喝六，划拳助兴，李太太免不了陪着喝了几杯。
酒足饭饱过后，朋友摇摇晃晃地走向《蒙娜丽莎的微笑》，指着自己的脑袋，自嘲道：“我一定是醉了，我刚才看见她冲我眨眼睛。”
李太太喉咙发紧，紧张得说不出话来，李先生轻松地拍拍朋友的肩膀，说：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丈夫和朋友一出门，李太太孤身一人，心神不宁地着手收拾杯盘狼藉的客厅。无论她在做什么，她都忍不住用余光间歇观察《蒙娜丽莎的微笑》。
当她偷偷瞟见蒙娜丽莎的眼睛时，她感觉到蒙娜丽莎坦然的目光正在注视她偷偷摸摸的眼神。
“啪。”李太太结婚时买的盘子摔得四分五裂，汤汤水水流得到处都是。
李太太低着头，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女仆，小步挪到油画前，低声下气地说：“真是对不起，我把客厅弄脏了。”
她鼓起勇气，慢慢抬起头，说：“如果你想折磨我，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，我这两天一刻不得放松，晚上不敢合眼，白天工作频频出错，你看看我眼里的红血丝，你看看我的黑眼圈，你看看我这张苍白的脸。求求你放过我吧。”
微笑的蒙娜丽莎在高处俯视着李太太，眼神流露出沉静的忧伤。
李太太的心为之一震，油画已经不仅仅是栩栩如生了，她好像活了过来，能感受到她的生命力比自己还要旺盛。
“你在可怜我吗？”李太太无力地揉搓双手。
微笑的蒙娜丽莎静静地看着李太太。
“现在客厅很乱，估计你也不想看到这一幕，不如我先送你到书房休息，等我收拾好客厅，我会把你送回来的。”
李太太拖了一把椅子，站在椅子上取下了油画，然后放在了书房的桌子上。
酒的后劲儿隐隐发作，李太太的头迷迷糊糊的，依靠残存的意志力坚持做完了所有的事才倒在沙发上，昏昏沉沉地睡过去。
“醒醒。”李先生拍醒了李太太。
李太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一眼看到墙上挂着《蒙娜丽莎的微笑》，瞬间吓得魂飞魄散，滚落到地上。
李先生顺着李太太的目光看去，说道：“油画不是好好地挂在墙上吗？”
“可是我记得我刚才把油画摘下来了，放到了书房的桌子上。”李太太躲进丈夫怀中寻求依靠。
李先生骇然失色，双手紧紧地掐住李太太的肩膀，严厉地质问道：“你确定吗？”
李太太努力地回想，很不自信地说：“可能我又把油画拿回来了。”
阴暗中，李先生的脸愈发狰狞：“一定是你又把它拿回来了。”
李先生的话像一根钉子，有力地插入李太太模糊的记忆中，记忆的脉络逐渐清晰。
李太太有把握地说：“我把油画拿回来了。”
“噢。”李先生松开手，非常严肃地对李太太说，“你以后不要碰油画了。”
“也许之前都是我移动了油画，但是我忘了。”李太太自欺欺人地编造出一个美好的幻想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李先生若有所思。
“太太，请留步。”街头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太婆拦住李太太，“我看你印堂发黑，应该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。”
李太太不觉一怔：“你说对了。”
老太婆亮出一堆李太太叫不出名字的法器，毛遂自荐到李太太家抓鬼，“我收服的精怪数不胜数，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这个老太婆的本事，权当开开眼界，我不收你钱。”
结果一进门，老太婆一看见墙上的油画瞬间变了脸色，直喊：“使不得，使不得。”
李太太眼见着老太婆一溜烟儿跑了，在门外缩成一团，等待丈夫回来。
“怎么不进去？”丈夫回来了，看着可怜兮兮的李太太，咧开嘴笑了，“你是不是傻？外面多冷啊。”
李太太用颤抖的声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丈夫说了一遍。
李先生呆了半晌，疑惑地说：“可我今天早上把油画扔了呀。”
李太太两眼一翻，顿时昏了过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李太太被电脑游戏的响声吵醒。她看见李先生正玩得不亦乐乎，便气不打一处来，问道：“你怎么对那幅神出鬼没的油画无动于衷呢？”
“只是一幅油画，就是画布加上颜料，不过是喜欢你经常去的地方而已，难不成还会把你吃了？”李先生无法对妻子的痛苦感同身受，“你当那幅画不存在不就好了。”
“我不能。”李太太眼里红血丝遍布，“我能感受到一股恶意时时刻刻包围着我，一双眼睛在身后盯着我的一举一动。”
“那是你的问题，你要自己解决。”李先生抱有事不关己的态度。
李太太绝望地抓住丈夫的手，质问道：“假如她附在我身上，代替我，和你同吃同住，你依然无所谓？”
“那你想让我怎么做？”
“我们搬出去吧，这房子我们不要了，她想霸占房子，我们就让给她吧。”
李先生用力地甩开李太太的手，大声地吼道：“这个房子是用我和我爸妈的血汗钱买的。”
“难道没有我和我爸妈的血汗钱吗？”
李太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疯掉。这个房子里不仅有一幅诡异的油画，还有一位冷漠的丈夫。李太太别无他法，必须要忍痛离开这个曾经洋溢着幸福的家。
“不出一个月，你就会发现你是多么的神经质。”李先生没有挽留，反而无情地嘲讽，“你会哭着求我让你回来的。”
“嗨，最近过得好吗？油画近来调皮了不少，喜欢和我玩捉迷藏，有一次竟然跑到你的大衣里，我差一点儿找不到。看到这里你一定吓坏了吧，我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，尽管我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，可能会杀了我吧，谁知道呢，但是我宁可死也要死在我的房子里，不会搬出去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。”
李太太读完丈夫发来的信息，心灰意冷地趴在桌子上痛哭，她心里非常清楚，离婚不过是早晚的事，早点儿离婚，两个人不至于反目成仇。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李太太不能自已，脑海中浮现出新婚的快乐时光，那时他们是多么的恩爱啊，有谁能想到一幅仿制油画仅凭几次移动，就轻而易举地分化了他们，杀人诛心莫过于此，油画中的女人一定在夜深人静时笑得合不拢嘴吧。
李先生并不惊讶，回复道：“明天上午民政局见。”
第二天李太太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，在镜子前换了好几身衣服，最终敲定一件新买的牛油果绿裙子，裙子很薄，并不适合现在的天气，但是真的很漂亮。
她用厚厚的粉底遮住深深的黑眼圈，用鲜艳的口红涂满苍白的嘴唇，在消瘦的脸颊上打了一层薄薄的腮红，戴上美瞳，好让眼睛看起来不那么疲惫。
李太太望着镜中的自己，不敢奢望挽回他的心意，只想给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。
临出门前李太太才想起，她今天早上还没有吃早饭。她急忙用吸管喝了一袋牛奶，早早地赶到民政局。
李先生一身便装，面无表情地走向李太太，平静得可怕，没有多看李太太一眼，快步走进民政局的大门。
李太太最后一次跟在李先生的身后，尽量掩饰内心的汹涌澎湃。
办理完离婚手续，两人各回各家，从今往后再无瓜葛。
关上门，李先生再也装不下去了，扑哧一下笑出声来。
“我和她离婚了，房子当然是归我。哪怕我给她，她都不敢住。”
“我略施小计，就把她吓得屁滚尿流。”
“不是我太聪明，是她太蠢了。”
“你快搬过来吧，我想死你了。”
李先生美滋滋地挂断电话，畅想美好的未来，郑重地将《蒙娜丽莎的微笑》挂回原处，算是给自己导演的一出好戏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。
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高频率的晃动，固定画框的钉子终于松动了，重重的油画猝不及防地从墙上砸下来，正中李先生的脑门。
外面的人无法看到阴暗的客厅里发生何事，鲜血从李先生的眼眶中缓缓渗出，滴落在腐坏的木制地板上。血腥味和霉烂的气息像两条交缠的毒蛇，伺机报复即将到访的客人。
李先生的面容逐渐僵硬，他再也笑不出来了。
只有美丽的蒙娜丽莎，保持着优雅的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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