巩义近代历史人物之二孝义镇任镜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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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镜海

任镜海原名同堂,河南巩县孝义镇人。年6月14日生。六岁进入乡塾学习五年,十一岁时跟着父亲又学习三年。在这八年期间,所学的东西不外乎是“四书”“五经”、古文、唐诗及诗文、试帖诗之类的东西。此时,家里仅有六亩田地,而人口已增加到了十四人。爷爷是岁贡生,依靠教学来维持生计,父亲为了照顾家里,没有时间教他读书,就让他在家里自学,有时间了再去教他,并教他写作八股文。父亲偏重文学艺术,同时,告诉他处世立身之道,说言为心声,无好品行,不能有好思想,无好思想,不能做好文章。因为家务繁忙,父亲几乎没有时间管他。爷爷假期回家时,给他讲述先贤学术的异同。这样的日子过了六年。他二十岁的时候,考入了县学。

任镜海二十七岁时,参加科举考试被录取为举人。第二年三月,到开封参加礼部举行的会试。有机会与新蔡县的任芝铭、刘粹轩、刘芬佛、刘群士等相识,大家意气相投,都喜求新知识,办新政,相互约定各自回到本地联络有识之士,兴办学校,振兴实业。在一年之内,巩县的神堤更新小学、黑石关蚕桑学校、回郭镇纺沙厂先后成立。男剪发,女放足,种桑植树,逐渐推行。年10月,清政府在北京创设资政院,咨议局在各省进行选举,调查选民资格。县署里设有调查所,任镜海被大家推选为调查长。调查所里有十多个人,都按规矩认真行事。调查结果,凡吸食鸦片者皆剥夺选民资格。这也是按照规矩行事。不料想,守旧派不愿意了,把被剥夺选民资格的人员写在一张名单上,派人送到调查所,找到任镜海,挥舞着拳头威胁说,要求将名单上的人添入选举名册,如不允许就来大闹。当时,任镜海正在写字,闻听此话,将笔丢到案上,冷冷说道,我正想挨打,请他们现在就来。来人悻悻而去后,不愿善摆甘休,又捏造事实,控告到省里,依然没有获得批准。等到任镜海不再管理此事时,县长竟允许他们的请求,将不合格之名添入选举名册。

年元月,任镜海考入河南省师范教堂。当时他已经年过而立。因为他到校迟了一步。监学陶瑞征故意刁难他,称讲室已满,不能上课。任镜海不断申请,一直等到两个月后,才准许上课听讲。在这两个月期间,刘粹轩也在省里,每天来宿舍找他说话。刘粹轩是革命积极分子,对改进教育有自己独到的见解。

当时,李敏修是学务公所所长,掌握着全省学务。粹轩但凡有了新的想法,总是先告诉任镜海,然后两人一同去找李敏修。李敏修为人正直,对他们的建议也多有采纳。

当年九月,清廷来文,调取北五省举恭(即直隶、山东、河南、山西、陕西五省之举人、贡生)到保定高等法政学院学习。保定高等法政学院系袁世凯在直隶总督任时奏准清廷开办,原计划规模颇大,袁世凯下台后,杨士骧继任总督,迎合清要人意旨,打算停办,可是迫于公论,乃敷衍局面,在藩属内用马口铁覆盖为屋作讲室,让学员自费听讲。见此情形,跟任镜海一块上学的老乡有三个人,另外二人失望而返,只有任镜海留了下来。任镜海之所以要留下来,原因有两个:一是不善讲授,不愿回省学师范;二是河南师范系一年毕业,保定法政系二年毕业,时间较长,可多学些东西。

保定高等法政学院年11月开学,任镜海读到第二年暑假才回开封探视亲友。当时,王静波先生为高等学堂监督(即校长),打算聘任任镜海任该校监学,兼讲历史,教务长胡石青也在一边极力撮合,任镜海便答应了。他上任后,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,觉得不大胜任,勉强维持到了寒假,随后又赴保定要求复学,得到了学务公所所长李敏修的批准,但由乙班降为丙班。任镜海刻苦读书,一直读到三十三岁,以最优等毕业。毕业当年回到开封后,担任法政研究所教习。次年,调项城中学教国文。一年之后,又调到怀庆府师范学堂任监督,此时是年。

当时,直隶总督奏请朝廷将保定法政学堂最优等毕业人员留直隶,作知县补用,清廷照准。在北京的朋友也给他写信,力劝任镜海到省候补。但是,任镜海认为自己不会做官,回信婉言拒绝了。朋友就又来信相邀,请他到北京去。盛情难却,任镜海只好到北京走了一趟,两人见面后,朋友帮他分析利弊,主张他听从直隶总督的调遣。任镜海也认为朋友言之有理,但是心里还是没把握,于是请假到了省里,想打探一下情形再说。那时候,巩县粮商大多云集京师,朋友事先没与他商量,竟筹集了一些款项,办妥了一切手续。随后,才把结果告诉任镜海。任镜海得知情况,不知道是喜还是悲。无奈之下,只好辞去在怀庆师范的职务,然后到保定、天津拜访各位上司。

年,直隶五台(即抚台、藩台、臬台、学台、道台)联手暗查,调查全省知县政绩优劣,应查的指标有教育、实业、警察、听断、舆论等五项。调查组的成员都是任镜海的法政同学。上面要求恪尽职守,严守秘密,不得与知县见面或暗中通气。

任镜海调查的是河间府十县。为打探到真实情况,他徒步到河间,风餐露宿,晓行夜宿,挨次访问,将所得实况记在随身本子上。十多天便大功告成,回去后顾不得歇息,来不及与家人团聚,认真誊写报告,一条条一件件记录得很详细,誊抄五份,五台衙门各一份。

数日之后,纷纷传言,臬台齐耀林对任镜海的报告大加赞赏。任镜海半信半疑,等见到了臬台齐耀林,才知道是真的。齐耀林忍不住当众将任镜海的文件拿出,逐条评判,说所写的事实明确,论断亦恰如其分,条陈切中时弊,可逐步实行。任镜海并不感到骄傲,他认为自己写的东西平淡无奇,竟被臬台称赞为“此次查报以任某为第一”,由此可见官场里人才匮乏的可怜。从此,齐耀林不断委任任镜海密查差事。年春,齐耀林委托任镜海到永年县清理积案。三个月处理完毕,等到任镜海回省销差时,齐耀林已经升任江苏巡抚去了。此后,再没人指派任镜海一次差事。

年10月,辛亥革命爆发,黎元洪首先发难于武昌,炮声一响,全国震动。任镜海在保定得知消息后,乘车南下。到郑州后,遇到同乡刘雪亚,正从开封赶过来,准备到嵩县配合王天纵起义。两人一拍即合,商定第二天一同赶到洛阳研究具体事宜。等任镜海赶到洛阳东关小铺,只有罗飞声一人。罗飞声告诉任镜海,刘雪亚已经赶往嵩县,临走留下话,要他在此等候其他同志,再见机行事。又等了些时日,刘粹轩、杨勉斋、贾巨卿等先后赶到。

河南府知府是启绥,他是旗人出身,防范革命活动甚严,导致任镜海他们开个会议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场所。当时,洛阳城内驻扎有少数陆军,吴古月同志为参谋。吴古月思想进步,经常暗中同任镜海他们往来。任镜海从吴古月那里得知,陆军部队里赞同革命者人数不少,但需要外应,所以也不敢轻易行动。这时收到冉信甫同志从嵩县来的信,信中称:刘雪亚已与王天纵、柴云升等起义头目会面,王天纵、柴云升都表示诚意为国家出力,雪亚让他们听从任镜海的安排,自己则独自西行。

见到这封信后,任镜海大喜过望,感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,于是一面让冉信甫返回嵩县,令王天纵、柴云升整顿队伍,于十一月十五日前开到洛阳南关,与城内陆军联络,一面由任镜海与贾巨卿一同赶往潼关,计划请张伯英也于十一月十五前进兵洛阳,与陆军、嵩军汇合,预计三面夹攻,收复城池。

主意已定,分头行动。任镜海与贾巨卿立即乘车前往潼关,赶到宜阳(因东西大道有清军驻扎,须绕道宜阳、洛宁、卢氏赴潼),写信邀请赵长荣一部千余人起义。赵长荣回信说,愿听指挥,并要求在韩城少待,即日率队来会。就在这个节骨眼上,洛阳有人来送信,声称启绥觉察不少革命党人聚集洛阳,便让属下挨户搜捕,革命党人分散躲避,幸未被捉。这就是说计划失败了,任镜海的心一下子凉了。他思前想后,与贾巨卿商量后,然后写信告诉王天纵、柴云升,让他们不要直接去洛阳,立即率队来潼关,协助张伯英消灭瘦乡、灵宝的清军,大举北伐。

不到两天时间,赵长荣带领队伍全部赶到。任镜海看到赵长荣一脸书生气,言语温和,知书达理,对部队管理也很严格,欣喜之余便与他结拜为兄弟。待赵长荣稍事休息后,一起上路了。赶到卢氏,柴云升、憨玉昆也率队相会。第二天,王天纵也率队赶到。此时,张伯英屡与清军激战,战士伤亡严重,队伍消耗很多,士气也十分低落。这时候,任镜海率领几路队伍赶到,与伯英所部合编为秦豫联军,一时间,声威大振。

王天纵、柴云升、憨玉昆、赵长荣威名远播豫西,敌军闻之,早已在气势上弱了一筹。赵倜统带二十余营毅军,素称善战,此时则弃瘦乡不守,退到灵宝,恃有函谷之险,城池坚固,于城外布置了许多堡垒,打算死守,作缩头乌龟。

革命党人以张伯英为总司令,任镜海与刘粹轩、杨勉斋、刘雪亚、贾巨卿等为参谋,任镜海以从事文告为多。分析双方形势后,革命党人分三路进兵:王天纵为第一路统领,张治公为副统领,从正路出函谷关,围攻灵宝城西面;柴云生为第二路统领,憨玉昆为副统领,由孟村绕至城东;赵长荣为第三路统领,由七里店绕至城南。三路纵队各率本部,将灵宝城团团围住,只有城北是黄河,无须用兵。

战斗打响后,革命党人首先夺取函谷最高峰,俯视城内,了如指掌。任镜海陪同张伯英到前线观察大炮阵地,忽然,敌军大炮连发数弹,落于他们附近约十步左右,幸只炸了两枚,未伤一人。革命军大炮队安装迅速,瞄准敌炮位射击,数发过后,敌炮阵地已经看不到一个人了。革命军收复函谷关,又在三天之内将城外十数个堡垒进行轮番轰炸,直至摧毁。到了第三天夜里,赵倜困守孤城,彼时军心摇动,仓皇从东门逃窜。革命军派王天纵、张治公乘胜追击,一直追到渑池,竟不见敌人影踪,他们逃跑之快实在出乎意外。

陆军第六师忽然从东面赶来,用十多尊大炮向革命军猛轰。因来势凶猛,革命军难以抵挡,便退守观音堂,双方僵持数日。正在这个时候,有几个洋人从西安来,见到伯英后,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,不如握手言欢,即议和。伯英别无良策,点头应允。第二天,洋人往地方营地赶去。过了一天,陆军第六师师长周符麟派人送信,情愿议和,请革命军派二三个主要人物,与他们的代表一同到张茅谈判。张伯英从前方回来后,得知地方同意议和,忙说:“粹轩已行,勉斋速骑马向前,与粹轩同往议和。”

然而,杨勉斋去了没有多长时间,失急慌忙地回来了,说敌方不是成心议和,趁我们没有防备,大队人马已经冲过来,企图吞并我们。任镜海虽然身体不适正在病中,也只得强忍着病痛,与伯英同行西退。当天晚上,和伯英、王天纵在灵宝县署歇息。在此情况下,任镜海不敢懈怠,建议集合队伍守函谷关。张伯英、王天纵却认为不现实,应该继续退让。任镜海没有办法,只好服从他们的意见。第二天,组织队伍退守到潼关,等待局势变化。过了几天,从小道消息得知,始知北京与武汉和议早定,清室退位,宣布共和,停止内战,恢复秩序,而袁世凯秘不发表,违背和议,暗调大军向我袭击,以雪赵倜败北之耻,周符麟又用诡计取胜,并伐杀革命巨子刘粹轩。事已至此,他们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。

战事结束后,陕西革命军编为两个师,张云山为第一师长,张伯英为第二师长,河南在陕西的革命军编一混成旅,刘雪亚为旅长。民国元年(年),河南革命军受河南人欢迎回河南,改编为镇嵩军,刘雪亚为镇嵩军统领,任镜海任参谋兼执法官。随后,在洛阳、嵩县等处剿匪,数十年土匪先后被肃清。当年实行选举,任镜海当选为省议会议员。次年,参加进步党。

年,省议会复选,任镜海当选为省议会副议长。年,国会参议院第一班议员改选,任镜海当选为参议院议员。当选后,由于国家多难,想干事又干不成事,真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直到年黎元洪总统复职,旧国会复活,任镜海才到参议院就职。可是,曹锟当权,急于当大总统,不听吴佩孚忠告,进行贿选,闹得天昏地暗。任镜海虽没有接受其贿赂,也不能声罪致讨,自愧太无胆力。年,曹锟被逐,段执政上台,这年冬天,任镜海便回了巩县老家。

任镜海老家后面不到百十步就是黄河,有天然之邙山为堤,故村名神堤。村东边洛水从南而来,流入黄河。洛河东为嵩山。所以,神堤村有嵩邙对峙、河洛交流的胜景。任镜海喜欢种植,门前有半亩,全部用来种菜,用洛水灌溉,收获颇丰,足够二十多口人食用。一年后,洛水东移,浇灌不便,自己就打了一口井,谁知水含碱质,不能浇灌用,只好种些庄稼和少量的蔬菜。这样过了二、三年后,友人在本村大王庙办了国学馆,招生数十人,聘请教员三人,请任镜海担任该馆馆长。任镜海自称于国学毫无心得,但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,每天给学员讲四书五经。一年后,任镜海的身体每况愈下,只好辞去职务静心疗养。因其儿子从焦作煤矿公司调往安庆工作,他又携家眷到安徽,年才回巩县。

年日寇侵入河北,直至温县、孟县,与巩县仅隔一河,常以大炮射击南岸,有时打到任镜海家附近。村中驻军并不还击。任镜海家的房舍有一半被驻防军所占,时常换防,每次换防,新来军必强迫多让房间,致使任镜海人无屋可住,便于年迁居孝义。

年日寇渡河,巩县全陷。匪军大部驻于孝义,奸淫抢掠无恶不作。任镜海让家人躲避到其他地方,自己留在家里。日本兵每天三五人或数十人到家中,先用枪对着他的心口示威,一面翻箱倒柜的搜罗东西。不到一星期,家里已经无物可抢,来搜的渐渐稀少,但他们更凶恶,强横地逼勒着要东西。没有东西给他们,便殴打任镜海。更可恨的是,一个认识中国字的日本兵看见他家门上贴个横幅(是过年时贴的),写的是“还我河山”,他立刻拿起刺刀向任镜海乱戳,幸亏任镜海跑的快,只受了些皮肉之伤。总之,任镜海尝尽了亡国的滋味。

日寇来到巩县后,所有的学校全部停办。看到学生没有学上,整天玩耍,任镜海心里着急,恰巧家对面有一坐闲院子,就决定自办学校。他与孙子任知时和本村的李金旺组织了村里四十多个中学生,他教五、六年级,任知时和李金旺教低年级。日本投降后,这个小学才停办。

任镜海秉性耿直,不畏权贵。日本投降后,巩县参事会三番五次邀请任镜海担任财政委员会主任,任镜海都严词拒绝了。他说,在蒋介石政府下,我不给任何机关办事。另外,巩县财委主任的地位由他的一位朋友担任了三十余年,这位朋友名为好人,实际对工作毫不负责,无论手下会计怎样作弊,他一概装作不知道,其实暗地里收了不少好处,也等于给全县人民无形中加重了负担。任镜海每每提到此事,依然愤恨不已。

由于任镜海知识渊博,为人正直,年5月,77岁高龄的他被聘为河南省文史研究馆为馆员。年11月无疾而终,享年85岁。

任镜海

任镜海原名同堂,河南巩县孝义镇人。年6月14日生。六岁进入乡塾学习五年,十一岁时跟着父亲又学习三年。在这八年期间,所学的东西不外乎是“四书”“五经”、古文、唐诗及诗文、试帖诗之类的东西。此时,家里仅有六亩田地,而人口已增加到十四人。爷爷是岁贡生,依靠教学来维持生计,父亲为了照顾家里,没有时间教他读书,就让他在家里自学,有时间了再去教他,并教他写作八股文。父亲偏重文学艺术,同时,告诉他处世立身之道,说言为心声,无好品行,不能有好思想,无好思想,不能做好文章。因为家务繁忙,父亲几乎没有时间管他。爷爷假期回家时,给他讲述先贤学术的异同。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六年。他二十岁的时候,考入了县学。

任镜海二十七岁时,参加科举考试被录取,成为举人。第二年三月,到开封参加礼部举行的会试。有机会与新蔡县的任芝铭、刘粹轩、刘芬佛、刘群士等相识,大家意气相投,都喜求新知识,办新政,相互约定各自回到本地联络有识之士,兴办学校,振兴实业。在一年之内,巩县的神堤更新小学、黑石关蚕桑学校、回郭镇纺沙厂先后成立。男剪发,女放足,种桑植树,逐渐推行。年10月,清政府在北京创设资政院,咨议局在各省进行选举,调查选民资格。县署里设有调查所,任镜海被大家推选为调查长。调查所里有十多个人,都按规矩认真行事。调查结果,凡吸食鸦片者皆剥夺选民资格。这也是按照规矩行事。不料想,守旧派不愿意了,把被剥夺选民资格的人员写在一张名单上,派人送到调查所,找到任镜海,挥舞着拳头威胁说,要求将名单上的人添入选举名册,如不允许就来大闹。当时,任镜海正在写字,闻听此话,将笔丢到案上,冷冷说道,我正想挨打,请他们现在就来。来人悻悻而去后,不愿善摆甘休,又捏造事实,控告到省里,依然没有获得批准。等到任镜海不再管理此事时,县长竟允许他们的请求,将不合格之名添入选举名册。

年元月,任镜海考入河南省师范教堂。当时他已经年过而立。因为他到校迟了一步。监学陶瑞征故意刁难他,称讲室已满,不能上课。任镜海不断申请,一直等到两个月后,才准许上课听讲。在这两个月期间,刘粹轩也在省里,每天来宿舍找他说话。刘粹轩是革命积极分子,对改进教育有自己独到的见解。

当时,李敏修是学务公所所长,掌握着全省学务。粹轩但凡有了新的想法,总是先告诉任镜海,然后两人一同去找李敏修。李敏修为人正直,对他们的建议也多有采纳。

是年九月,清廷来文,调取北五省举恭(即直隶、山东、河南、山西、陕西五省之举人、贡生)到保定高等法政学院学习。保定高等法政学院系袁世凯在直隶总督任时奏准清廷开办,原计划规模颇大,袁世凯下台后,杨士骧继任总督,迎合清要人意旨,打算停办,可是迫于公论,乃敷衍局面,在藩属内用马口铁覆盖为屋作讲室,让学员自费听讲。见此情形,跟任镜海一块上学的老乡有三个人,另外二人失望而返,只有任镜海留了下来。任镜海之所以要留下来,原因有两个:一是不善讲授,不愿回省学师范;二是河南师范系一年毕业,保定法政系二年毕业,时间较长,可多学些东西。

保定高等法政学院年11月开学,任镜海读到第二年暑假才回开封探视亲友。当时,王静波先生为高等学堂监督(即校长),打算聘任任镜海任该校监学,兼讲历史,教务长胡石青也在一边极力撮合,任镜海便答应了。他上任后,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,觉得不大胜任,勉强维持到了寒假,随后又赴保定要求复学,得到了学务公所所长李敏修的批准,但由乙班降为丙班。任镜海一直读到三十三岁,以最优等毕业。

是年秋季回开封,任法政研究所教习。三十四岁,调项城中学教国文。三十五岁,调任怀庆府师范学堂监督。是年为公元一九一0年,直隶总督奏请将保定法政学堂最优等毕业人员留直隶,以知县补用,清廷照准,友人由京来函,力劝到省候补,我以不会做官,复函辞谢,既而又来函相邀,到京一谈,词甚恳切,遂请假赴都。至则巩县粮商多集京师,友人不谋于我,竟醵资代办引见领凭一切手续,诸事具备,乃以语我。我闻此,不知是感是怨。不得已,辞去怀庆师范之职,赴津、保谒诸上司。三十六岁,为公元一九一一年,直隶五台(即抚台、藩台、臬台、学台、道台)会委密查,查全省知县政绩优劣,所派委员全系我法政同学。我所查的是河间府十县。应查的指标有五,即教育、实业、警察、听断、舆论五项。要求严守秘密,不得与知县会面或通声气。我步行到河间,挨次访问,将所得实况记于小册内。十余日竣事,回省誊写报告,附以条陈六事,五台衙门各呈一份。数日之后,纷传“任某的报告大为臬台所称赞。”及见臬台(齐耀林),果得了不虞之誉,当众将我的文件拿出,逐条评判,谓所举各县事实皆明确,论断亦恰如其分,条陈切中时弊,可逐步实行。这真是我意外的知遇。我自觉所写的东西殊平平无奇,竟被齐臬称为“此次查报以任某为第一”,足征官场中人才缺乏的可怜。从此,齐臬不断委我以密查差事。一九一二年春,齐委我赴永年县清理积案,三个月竣事,回省销差日,齐升江苏巡抚以去,此后即无人派我一次差事。

是年十月,辛亥革命爆发,黎元洪首先发难于武昌,炮声一响,全国震动。我在保定闻讯,乘车南下。到郑州,恰值与我村之人刘雪亚由汴西行,拟赴嵩县运动王天纵等起义。商定次日同到洛阳会议。及我至洛,则仅罗飞声一人寓于东关小铺,雪亚已赴嵩,留言嘱我在洛候集同志,相机进行。数日间,刘粹轩、杨勉斋、贾巨卿等先后至。河南府知府启绥为旗人,防范革命甚严,我辈会议无定所。城内驻少数陆军,吴古月同志为参谋,时相往来,军中赞同革命者甚多,但因部分不大,不敢轻举。需要外应。适冉信甫同志由嵩县来信,言雪亚已与王天纵、柴云升等会面,伊等皆表示诚意为国家出力,雪亚嘱令听候洛阳同志指示进取,而单人西行。在洛同志拟定:一面令冉信甫回嵩,令王、柴等整队,于十一月十五日前开到洛阳南关,与城内陆军联络,一面由我与贾巨卿同赴潼关,约张伯英亦于十一月十五前进兵洛阳,与陆军、嵩军汇合收复城池,预计三面夹攻,无不成功。我与巨卿即日西进,至宜阳(因东西大道有清军驻扎,须绕道宜阳、洛宁、卢氏赴潼),函约赵长荣一部千余人起义,赵即复函愿听指挥,并要求在韩城少待,即日率队来会。于是到韩稍停,而洛来人,报称:启绥觉察党人集洛甚多,挨户搜捕,同人星散,幸未被捉。原来计划完全失败。我与巨卿商定,函告王、柴,不必赴洛,即率队来潼,协助张伯英消灭瘦乡、灵宝之清军,大举北伐。不二日,赵长荣全部到。与赵相见,人颇秀气,服从善言,约束军队甚严。遂与约为兄弟。同行至卢氏,柴云升、憨玉昆亦率队相会。共至潼关,与伯英相见。次日,王天纵亦到。是时,伯英屡与清军激战,队伍消耗甚多。河南民军到达,与伯英所部合编为秦豫联军,声威大振。王、柴、憨、赵威名素播豫西,敌军闻之,早已夺气。赵倜统带二十余营毅军,素称善哉,此时则弃瘦乡不守,退之灵宝,恃有函谷之险,城池坚固,于城外布置了而许多堡垒,为死守之计。我军以张伯英为总司令,我与刘粹轩、杨勉斋、刘雪亚、贾巨卿皆为参谋,而我以从事文告为多。分三路进兵:王天纵为第一路统领,张治公副之,从正路出函谷关,围灵宝城西面;柴云生为第二路统领,憨玉昆副之,由孟村绕至城东;赵长荣为第三路统领,由七里店绕至城南,各率本部,将灵宝城团团围住,惟城北系黄河,无须用兵。开始进攻时,我军首先夺取函谷最高峰,俯视城内,了如指掌。我同伯英往视大炮阵地,敌军大炮连发数弹,落于我们附近约十步左右,幸只炸了两枚,未伤一人,而我大炮队安装迅速,瞄准敌炮位射击,不数发而敌炮阵地已不见一人。我军既克复函谷关,又将城外十数个堡垒于三日内昼夜不停的攻击,节节摧毁。第三日夜,赵倜困守孤城,军心摇动,仓皇由东门逃窜。我军派王天纵、张治公追击,直至渑池,不见敌踪,敌人败奔之速出意外。乃整个陆军第六师忽从东来,以十余尊大炮向我军猛轰。我军退守观音堂,相持数日。有数洋人自西安来,东兴经过陕州,见伯英,建和议,伯英可之。次日,洋人东去。又一日,第六师师长周符麟遣人送信,述洋人之言,情愿议和,请我方派二三要人,与彼方所派人同到张茅谈判。伯英从前方回,急促的谓:“粹轩已行,勉斋速骑马向前,与粹轩同往议和。”乃勉斋去不多时,失色而归,谓敌用诈谋,乘我不备,大队全冲过来了。我在病中,只得力疾乘马,与伯英同行西退。是晚,与伯英、王天纵宿于灵宝县署。与天纵商,拟集合队伍守函谷关,天纵以为不可能。次日复西退,至潼关始止。又数日,始知北京与武汉和议早定,清室退位,宣布共和,停止内战,恢复秩序,而袁世凯秘不发表,违背和议,暗调大军向我袭击,以雪赵倜败北之耻,周符麟又用诡计取胜,并伐杀我革命巨子刘粹轩,殊堪痛恨!

战事结束,陕西革命军编为两师,张云山为第一师长,张伯英为第二师长,河南在陕革命军编一混成旅,刘雪亚为旅长。民国元年,即公元一九一二年,河南革命军受河南人欢迎回河南,改编为镇嵩军,刘雪亚为镇嵩军统领,我任参谋兼执法官,在洛阳、嵩县等处剿匪,数十年土匪出没之巢穴为之肃清。是年实行选举,我当选为省议会议员。次年,参加进步党。同年,省议会复选,我当选为省议会副议长。一九一七年,国会参议院第一班议员改选,我当选为参议院议员。当选后,国家多故,至一九二一年黎总统复职,旧国会复活,我始于是年到参议院就职。曹锟当权,急于当大总统,不听吴佩孚忠告,进行贿选,闹得天昏地暗。我虽不受其贿,而不能声罪致讨,自愧太无胆力。一九二四年,曹锟被逐,段执政上台,于是游魂式的国会从此长逝,我即于是年冬回巩县老家。

我家舍后百余步即黄河,而有天然之邙山为堤,故村名神堤。村东洛水自南来,入于黄河。洛河之东为嵩山。故我村有嵩邙对峙、河洛交流之胜。我性喜种植,门前地半亩,以之种菜,用洛水灌溉,菜颇丰茂,足够二十余口人食用。年余,洛流东移,渐远,不可利用,掘井,水含碱质,浇物辄死。乃于稍远处课地半亩,半种谷半种菜。如此约二、三年,友人办一国学馆,即设于本村大王庙,招生数十,聘教员三人,强我担任该馆馆长。我于国学毫无心得,而义不容辞,每日兼讲《诗经》一个钟头,亦不过参考旧说详为解释,并无新的发明。年余,病甚严重,我子在焦作煤矿公司任副科长,往依之疗养,渐愈。次年,我子调安庆工作,我又携眷到皖,借以游九华山、黄山、南京、上海、西湖诸名胜。

一九三六年回巩。次年,日寇侵入河北,直至温、孟,与巩仅隔一河,常以大炮射击南岸,我家左右时落炮弹。村中驻军并不还击。我家房舍半为驻防军所占,时常换防,每次换防,新来军必强迫多让房间,致使家口无屋可住。村中遍筑炮楼,皆用民工;有时令将才筑好的炮楼拆去,易地重修。我因家中不能安居,于一九四三年迁居孝义。不意一九四四年日寇渡河,巩县全陷。匪军大部驻于孝义,奸淫抢掠无所不至。我家眷口避于他处,独我一人在家,倭匪每日三五成群或数十人一起来到家中,先以数人用枪对我心口示威,一面翻箱倒柜的搜罗东西。五日后,无物可抢,来搜的渐渐稀少,但此少数人更凶恶强横的逼勒着要东西,不遂,则殴打立施,更可恶的是一个识字日寇看见我二门上贴个横幅(是过年时贴的),写得是“还我河山”,他立刻拿起刺刀向我乱戳,幸我跑的快,未受大伤,亡国之滋味如此。是年学校皆停办,与三孙知时同李金旺邀集村中学生四十余人,在我对门闲院中,我教五、六年纪,彼二人教低级。至次年日本投降而止。

日本投降后,县参事会(按:原文如此)议长张某遣人送信,传达县长的话,请我担任财政委员会主任,我复函以简词谢绝;次日,又派与我素识之旧友二人前来劝架,并说明“借重名望”,只要就职时到城内一次,以后不欲进城,即终年在家亦可,办事自有人负责。恰好二人来时我不在家,及归,见其留字如此,乃以更坚决不能应命之词答之。我不就之原因主要由二:(一)蒋政府之下,任何机关不与之为缘;(二)巩县财委主任之地位,三十余年来皆由我之老友担任名义,名为好人而毫不负责,会计作弊如何之大,皆故作不知,是个人享虚名(多数称为“好人”)、受实惠(薪金馈赠之类),而贻全县人民无形加重之负担,我每提起此事而深恨之,安能蹈其覆辙。

一九四九年春,我解放军陈赓同志的部队由洛阳不到一天的工夫开到巩县孝义镇,孝义以西完全解放。其司令部高级长官皆住在我家。村中家家队伍满院,而秩序井然不乱。政治主任胡先生、事务主任王先生皆蔼然可亲,而胡先生尤多与我接谈,予我印象甚深。停了三日,临去,遗报纸多份,握手殷殷而别。解放后,一九五三年五月,任芝铭同志介绍我入河南省文史研究馆为馆员。深愿追随着领导,为国家强盛、人民幸福竭尽残余力量,奋勇前进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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